正怀何谢俯长流,更览余封识嵊州。
树色老依官舍晚,溪声凉傍客衣秋。
南岩气爽横郛郭,天姥云晴拂寺楼。
日暮不堪还上马,蓼花风起路悠悠。
——《发剡中》唐•赵嘏
旗开得胜
离嵊州虽然近,但我对该市熟知的地方并不多。对长乐,对贵门,只是有一点模糊记忆而已。仅有两点对自己有些许关联。一是,小时候常听父辈们讲,生产队里抽出很多壮劳力去南山水库工地做工,计取工分,缺吃少穿,条件异常艰苦。水库就是现在所称的南山湖;另一个是,我同学在嵊州青少年综合实践活动中心工作,一呆很多年,他占山为王,好不逍遥。这校园就在贵门更楼东南面不远处,地处荒山野岭。我给同学打去电话,他已经调往他处了。要到这里南山湖绕一大圈,越个野,我真没有想到过。这是乐兴哥向我推荐的一场越野赛,当时还没有出官方报名链接,他发来内部团报的报名通道,以优惠的团报价报了名。这真是一场以路跑的价格、享受到越野实惠的比赛。
贵门山古称鹿门山,距嵊州城西南35公里。因朱熹在此题写“贵门”二字,鹿门就改为贵门。贵门更楼建筑可分两部分,东为更楼,西为鹿门书院。书院系南宋学者吕规叔创建,著名理学家朱熹曾于此讲学,北门上镌朱熹“贵门”题字。更楼为吕规叔之子吕祖璟建。现建筑系清嘉庆三年(1798)重修。附近还有梅墅题刻,系朱熹访吕规叔时所题。
南山湖全长11公里,湖面面积4000余亩。四周古木参天,山清水秀。湖西南是历史上有名的双溪江,南宋大诗人李清照曾在此地居住和泛舟,留下了脍炙人口的诗篇《武陵春》:“只恐双溪舴艋舟,载不动许多愁。”湖区集密林、丽湖、陡岩、怪石、飞瀑、幽潭、秀峰、悬崖于一身,是优秀的山水风光型旅游胜景。
看了这样的简介,在这一处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俱佳的省级旅游名胜区里越野,定然不虚此行。
比赛于11月26日8点30分开枪。
乐兴哥
我跑过金华山一百越野、四明山一百越野,跑过云贵高原的乌蒙山一百越野,这是一年内完成的三场超马。要是跑过了一百超马,就此小视了五十公里的越野赛,那是错误的。一百有一百的跑法,五十有五十的跑法,觉得有了一百越野的经历,就此有心理和技术的优势,其实是不尽然的。一场比赛,有一场比赛的参赛选手,他们的构成有特殊性,根据赛事的规程和所设奖励,参与的选手便有了不一样层次人员进入。就嵊州越野的选手来看,是不乏高手的。所以,跑马拉松要常怀敬畏心。
比赛初始,一段南山水库大坝的阶梯给了大家一个下马威,拼得一个个腿软气喘,有的跨两级阶梯而上,有的老老实实一步一级而上。有跑的,有慢蹬的。到了坝顶,是一段公路,换了一种步姿,换了一种腿部肌肉发力,一下子适应不了,气息也一下子缓不过来。接着是上坡,在队伍里一起攀爬。我罩着上身的皮肤衣,感觉发闷,敞开了皮肤衣的衣襟,到近第一个补给点,道路地势有点平缓了,我把皮肤衣扯下来,叫身后的选手将皮肤衣塞在背包里。
嵊州与新昌山水相连,山径及其土质、石质,都是自己比较熟悉的那种,范围大至四明山和宁海的山野,也属于浙东同一类型的山系和丘陵台地。这种路,跑起来,起起伏伏,连绵不绝。可以放慢脚步缓一缓,也可以在合适路段冲一冲。这样撒开腿狂跑,应该是越野比赛里最为舒畅愉悦的时候。
嵊州越野,除了最后数公里撒欢式奔跑较为尽兴外,在山中柴木和树林里,路径覆盖了厚实的落叶和干草,踩上去软软的,在跑这样的山路,左躲右闪,骤跑骤慢,而且要紧咬前面选手,又要顾及后面选手追上,这时候较着劲跑,会感觉到很爽。而一些攀爬的路段,人已经累得不行,往往会选择放弃,让出路权给后面选手先行。
我没有带水袋,带了一个小矿泉水瓶和一个小腰壶。补给点有水有运动饮料,有红牛。我加的是红牛,也不知道好不好,从自我感觉和朋友反馈的情况看来,红牛开始喝一点是不错的,一路上喝,不见得是好的。问题是,我一次加了红牛,后续补给点,瓶子里尚有红牛剩余,加别的饮料不适合。故一路上添加红牛饮料,在最后的两个补给点,补给饮料的时候,我已经感觉不到内心迫切的需要,剩下很多红牛饮料带回终点,不知道是何原因。
贵门更楼
在爬不是很陡的山路,超了几个人,正在比较顺利的时候,突然感到右脚大腿后侧靠近腿窝的部位有抽筋现象,肌肉发硬,痛感明显,我让在路旁,左手示意后面选手超越。自己也没有做什么拉伸,只略微试试脚步,慢慢跑,发觉并无大碍。我立马找补给补充盐分,我准备的盐分在小腰壶的蜂蜜里,我拿出来,无论怎么也吸不到,蜂蜜在小腰壶里成为固态的猪油状了。我往壶口甩蜂蜜,也成为枉然。我往小腰壶里倒入一些矿泉水,摇晃几下,把蜂蜜水转注水瓶中,这样有一点点蜂蜜味儿,终究融化的不多。腿脚暂时没有问题。
以后的路途中,再次有大腿疑是抽筋现象,我的对策仅限于放慢脚步,继续跑跑,又没事儿了。此刻,我再次往小腰壶里注水,把小腰壶从腰侧位置拿出放在左前胸的背包口袋里,将那儿的手机转放腰侧,这样,小腰壶会热一点,蜂蜜会更好地融化,喝起来再也没有障碍。
最后的一个补给点,高浓度蜂蜜水所剩无几,我已经走出补给点,我返身回去,给小腰壶加满水,就此成了我最后一程的补给,我对红牛饮料,已不甚喜欢喝了。
将到南山水库大坝,与女子第十名的5148号永康女选手胡丽慧竞了一把速度,我对她说,我经常性地跑地铁出入口阶梯,难道还不如你?
当时步点快,脚步跟缝纫机的针脚一样,不停地双腿交换。此时,又是腿后侧有抽筋现象了,我心里一叹,罢了,你领先去吧,命该如此,让我快不得。
慢下节奏,又感到没事儿了,她也是下阶梯不利索,我重新超越了她,这种超越被超越,反反复复的事儿,与那些没有参照对手跑步,没有竞争,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。
下坡中
永康女选手胡丽慧
这一次我把酸痛带回了家。
两周前的越马上马背靠背,是一次愉快的比赛,赛后没有什么异样和不适。这一场有点轻慢的五十公里的越野赛,赛前,天气冷,雨天多,十多天里,只跑过一次十五公里余,明显跑量不够,肌肉和心肺功能不在最佳状态,有一次起床欠身,小腿会抽筋。而当天赛后,走出终点,到碎石子铺地的广场里,是找不到一块可以躺地休憩的场地(现在回想起来,那儿有医疗恢复区,有志愿者帮助拉伸按摩吧,忘记去休憩给肌肉放松了)。直接找补给点补充食物了,拿了一份年糕,一份豆腐馅的小笼包,两只馅饼,去舀了一杯豆浆,坐下进食了。虽在广场上散步,踢踢腿,这些随意的动作还不足以作赛后拉伸,这样去水库管理所大院内的洗手间,简单洗漱一番,换了一身干衣服,就与海波兄弟一起返回。根本没有拉伸机会,也已经错过最佳的拉伸时机。当晚,腿发热冒汗,第二天以及第三天,腿酸腿疼,下楼梯极不容易了。这是其他马拉松比赛之后所没有过的。即使如此,我仍然与平时一样,上下班和中午用膳多是不乘电梯,而是走十余层楼的楼梯。
在赛中,也遇事不顺,在最后一个补给点之前,发觉自己消化不良,肚子胀胀的,带的小瓶子红牛饮料喝不了多少,在最后一个补给点,见到什么都没有一点食欲,只拿了一包榨菜丝就走。一路上,不想吃什么,榨菜丝搁在背包里,带回来。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。最后七八公里是平缓的山径,前半部分走着,后半部分努力跑着。我冲过终点时,已经有五十公里组近六十人运动员完赛,其他半程组和十公里组完赛的人就更多了。这时候,志愿者还是拉起终点线带子,让一位位选手有一种完赛的仪式感,场面非常感人,十分暖心。
最后的平路
金永弟是这一场越野比赛中最朴实的跑者之一。一般越野选手该有的装备,他几乎没有。头上没戴的,身上穿的是棉毛衫和毛衣,裤子是七分裤,大裤管,斜挎一个小摊贩放个驾驶证行驶证之类或收货款的黑色腰包,腰带太长了,他细瘦的腰身绑不住,他觉着斜挎着更舒适一些。鞋子估计就是跑越马的路跑鞋子,没有手杖,没有水壶,没有眼镜,越野选手扮靓自己的一切,几乎没有。他只带了一些强制装备,急救毯、手电筒、哨子等,放在腰包内。这与他对待马拉松的态度和预期计划不无关系。他说,半马跑过了,全马跑过了,路跑马拉松跑过了,越野马拉松跑过了,超级马拉松也跑过了,都尝过了马拉松的滋味,以后除了参加家门口的比赛,不准备参加其他马拉松了。所以,花那么多钱购一堆将来弃之不用的装备,那是傻子才干的事。这样简简单单,跑一次,我替他觉得好。只是,只是这样能够吃得消吗?
我与海波站在后面,神态轻松地谈笑的时候,金永弟排在了第一排,第一排还有詹伟琴,他们的求战、求胜心切可见一斑。一进入赛中,他跑得无影无踪,我再也没有追上过。他的参赛照片,我看到过,他跑得很不错。三十公里后,他感到吃力了,这是他告诉我的。他给詹伟琴加油,并说俞哥是他同学。这是完赛后,詹伟琴告诉我的。结果,他的成绩男子排名第三十六名,早我十多分钟完赛。简简单单装备,他干过了大约八九成的全副武装的越野选手。厉害不?!
金永兄弟
我不知道,这么一对跑侣是什么关系,夫妻?恋人?萍水相逢?情侣档?CP?我哪知道他们这些呢。我又没问,也不打算问。在什么时候注意到他们也是模糊了的,从翻看图片所摄的位置和时机,我估算出,在庵晖亭附近,与他们已经挨得很近,以后的路途也一直挨得很近,他们一路撒狗粮,男选手不是一手推她后腰,就是在前面拉她。我时而超过他们,他们又时而超过我。我超过他们一般在下坡吧,我会向他们说一声:“加油!”有一次,他们超了我,男选手见我正吃能量棒,他说:“你吃能量棒啊,补充一下挺好的。”我说:“这不是严格意义的能量棒,只是外表涂了一点巧克力的饼干,充充饥。”他像是有话要说,他说:“你是在高桥跑步吧?”我说:“是的。”他说:“我经常看见你在姚江边跑。”
他这样一说,我似乎记起这样一位瘦瘦高高的跑者,看到过几次,但相互间从不言语交流。他成了我熟悉的陌生人。
有一段,我大腿后侧抽筋,再是接下去的下坡是一段微斜的垒石路,路面湿滑,树叶覆盖,我跑得小心翼翼,他们是超过我了。下到水泥公路,我在缓坡上慢跑,努力超了他们,我真心不想在他们身后看他们跑步秀。他们说:“你太厉害了,耐力这么好!”我说:“不行啊,我年纪大,体力消耗后,恢复起来很慢。不如你们年轻人啊。”到了一个小水坝,在公路这一头,看到对面山上那一头,有选手已经斜向左侧的山路而去,海波也在那几位选手中间,可能会叫得应但一时赶不上,就那么几百米距离。前面有一位男选手,我紧跟其后,我后面的就是一对男带女的选手。跑完坝上山,前面选手说:“没路了,赶紧找路标!”
我回身一看,我说:“这儿,就那个转折处,向左转的路。”
我领着他们爬山,没几下,自己动力不济。需要喝水,脚步放缓。那一对男女搭档征询似的问:“我们超过去了?”我说:“好,你们先去。”接着那位找不到路的选手也超过我而去。
到CP4,刚走出补给点,发现这一对搭档正在前方,他们逢坡就男拉女、男推女,他们超了一位穿红衣服的女选手,我努力追赶,直至终点也没有追上他们两,从完赛成绩来看,也是相差无几。他们的成绩7:17:42和7:17:50,我的完赛成绩7:20:21。越野赛就是这样,相差几分钟,甚至几十秒,就见不到对方。山路转弯频繁,加以树木遮掩,而且一瞬间之际,往往会跑出很远。
并驾齐驱
跑在画中
我内心无比欣喜,住地附近有数人一起参赛。可以一车子同往,可以一车子同回。可是,有一位报名没报上,想报名的时候已经关闭报名系统了。没报上也没有关系呀,只要早点告诉我们,直到要打算出行了,他才说出去不了。瞒着那么久,这就有点过分啊。另一位,他说去不去不一定,可能没有时间去,实际上是与女搭档一起去了,典型的“重色轻友”哦。但我们也能够理解。
还是海波兄弟靠谱。他跑步也好,行事也好,总那么低调。我没见他跑步时候血性地来一下,拼力冲刺一回。今年春上,金华山一百,他邀我拼房,不曾收我半分钱。初夏时节,宁波100路跑挑战赛为我最后三四十公里陪跑,成为我安全完赛的保障。最为难能可贵的是,他压着步子,与我一起陪一位初涉马拉松的跑友完成2016年宁波马拉松。他细小的眼睛,时常有智慧在闪烁。
我在没有取得他同意的时候,不能对他事业略有小成作过多地渲染。况且现在开宝马、大奔、奥迪去跑马拉松的人也是多了去了。
他早早帮我预订了长乐镇的房间,这次可以在比赛当日赶去参赛,号码等物跑友可以为我们代领。因而,无需提前一天去嵊州。海波他说他开车去。
一起去,一起准备,一起撇下越剧舞台而到起点门前放松活动,一起开跑,我跑步时候注意力在路面,看不到海波在我身后多远,后来的山坡,估计他没有带手杖,落在后面了。过贵门那个书院,也是前脚后步,过庵晖亭的时候也是相距不远。在第一个CP点前的一条田埂路上,我想要脱下白色皮肤衣,海波后面赶上,他说:“到补给点去脱吧。”这以后,他一直领先我跑。我脱衣和整理,费了些时间,赶不上海波,到小水坝附近,只见到他一个背影在对岸山上闪了一下。
直到跑在公路上,以及后来的泥石路,盘旋上升,近在几百米,我一直赶不上,海波与一位斜挎小包下着红短裤的跑者一起(张金永留言说:红短裤跑者,徐良照,新昌人。我每次跟他一起报名,一起跑。),这样的装扮与同学金永颇为相似,是甚为质朴的一位跑者。在经过村子的时候,与海波会合一起,最后,成为同进退的搭档。
接近最后一个补给点,我感觉消化不好,已经很难吃东西,只带了一包榨菜就走了。此后我们一直走,跑步时间很少。他走路快,我常常要落下一些距离,我小跑几步跟上去。平路转为持续的平缓下坡后,他说:“我们跑一下?”我说:“可以呀,这样的路早该跑起来了。”一经跑起来,他慢慢地跑出我的视线之外,我也努力追赶,在三四公里的路段内,追超了四人,从山路我下到公路后,又被一小伙反超,他有可能就是小水坝进山时候找不见路的那一位。海波先我一分钟完赛。我们合影之后,他第一要务就是拉伸,他要以良好身体状态为接下去的开车做准备。这兄弟,练得多,赛得少,越野多,路跑少。说起来,他至今还没有一次像样点成绩的公路马拉松。
因我老家那边有点儿事,特地叫他去新昌饶了一圈,很晚了才回到宁波。
海波冲线
五十越野回来腿酸三天,又遇下雨,有三天没有跑,地铁站口去上班路上是走走跑跑的,太短,垃圾跑,不算数的。这样酸酸疼疼下去,不是办法,赛后第四天,去地铁高架桥下跑了十余公里。前半部分与平时一样跑跑,时而冲一冲,后半部分,挂上车轮胎跑,这腿脚几乎是麻木的,大腿有些僵硬。雨天再加寒冷,出门跑,需要多加件衣服,等身子热了,再脱下衣服,放在塑料袋子里,身上的汗水与雨水混杂一起,跑完洗一下,感觉还是不错的。疼了三天的腿,还将会酸痛一些时候,应当不是问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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